有病但正常

嗑cp救我于现实
不会做饭,只能整点小吃吃吃

La Bohême

CP:亚当/阿蒙(斜线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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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跳进副驾驶,车门甩得震天响。汉堡包装纸划过完美的抛物线飞向后座,在皮质座椅上弹跳一下,滚进地毯的犄角旮旯。亚当转动钥匙,费尔蒙特的发动机开始愉快地轰鸣。


“现在我们去哪?”地图在仪表盘上铺开,红色的马克笔圈出他们停留的城市和驶过的路,蓝色的笔迹则在边缘空白处仔仔细细地记下每一家他跟亚当全票通过值得再来一次的餐馆。好吧,大概有那么几家是他一票通过的,但这不重要,反正他哥在这种事上总是由着他去。


亚当的手指顺着红色的轨迹停在尽头外五厘米。“孟菲斯?”他说,“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一直不停的话,大概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孟菲斯市。”


“那就孟菲斯。”阿蒙拍拍全开地图,“蓝调酒吧和博物馆,你选哪个?”


“博物馆。”亚当回答,同时再次折起地图,与磁带们一起收进储物箱。


“跟往常一样没劲。”他弟弟耸耸肩膀,把自己窝进副驾驶,蓝色的鲸鱼抱枕塞在他和座椅的缝隙里,充当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靠垫。尾鳍的尖角已经开了线,丝绒棉从针脚里一丝一缕地露出来。没人管,他跟亚当都不是会做针线活的那一类,至少他这么觉得。


亚当耸耸肩,不置可否。他忙着放下手刹,掉转车头,然后驶出加油站便利店。车胎碾过碎石子,像所有八十年代电影那样扬起一路灰尘,目送他们重新回到高速公路,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


1


他侧头看了眼副驾驶。年轻人歪七扭八的姿势几乎支撑不住他自己,颇有种只要他一踩刹车就会滑到储物箱下边的架势。即便如此阿蒙也牢牢抱着他的鲸鱼抱枕,虽然鲸鱼的尾巴以一种同样扭曲的姿势挨着它的脑袋,而阿蒙自己的脑袋则歪在靠背上,执着地面朝着亚当的方向。


好消息是深夜的高速通常没有需要他踩下刹车的时机。他大可放任费尔蒙特自己在路上飞奔,如果她是一匹驯马。可惜自动驾驶依旧只出现在科幻小说里,即便它已经广泛上市,他的费尔蒙特也没有能够驾驭这种新玩意儿的能力。没有空间留给它。车载音响里塞满各种各样的磁带——半数是俄语,半数是摇滚。他从不局限也从不偏爱哪支特定的乐队,阿蒙更不。在各种二手店和跳蚤市场搜集磁带是他俩不约而同的爱好,感谢他爸的音乐熏陶,即使阿蒙坚持否认并对他们父亲的所有品味嗤之以鼻。储物盒里则更加精彩。零零散散的现金;各种各样的漂亮小石子儿;透明玻璃罐子里的几支手卷大麻,其中一支烧了一半,他们必须很小心地把它放在最里面;一片被虫蛀空然而叶脉保存完好的枫叶;装在铁盒里的碎掉的贝壳,阿蒙自己亲手砸碎的;过期的安全套——噢。以及其他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每次拉开翻盖都是一场斗智斗勇,然而即便如此阿蒙也拒绝他“整理一下”的要求,而且每次都是用同一个接口:“那个不能丢,我喜欢那个!”


哪有那么多不能丢的?他也喜欢那个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有着蓬松黑色卷发和柔软脸颊的小弟弟,他不也不得不把他丢在过去的记忆里?亚当又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他弟的姿势看上去更加岌岌可危了,现在一个颠簸大概就能把他掀到地上去。亚当摇了摇头。车速慢慢下降,他打开转向灯,轿车驶下高速,向着不知疲倦地闪烁着的霓虹灯前进。


转弯的幅度惊醒了年轻人。阿蒙的脑袋猛地从座椅靠背上滑落,又倏地抬起。“我们到了吗?”他问,尾音变成一个巨大的哈欠,一边揉着眼试图躲避逐渐靠近的霓虹灯。


“没有,离孟菲斯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亚当回答道,驾驶费尔蒙特驶入汽车旅馆的停车场。“镇溪市附近因为地质原因而封闭了高速公路,我从莫尔顿绕了一圈,比计划中用了更长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想我们可以先在这里过一晚。”


阿蒙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公路旅行就是这样,你不可能期望每一件事都如你所愿进行,不如说你的意愿才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个参考建议。“我们在哪?”他问,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亚当看着他,感觉自己像在看一只猫。


“艾尤卡。”年长者拉开车门,踏出驾驶室,转身去后备箱里拿他们的行李。阿蒙也跟着甩上副驾驶的门,鲸鱼为了方便被他挎在臂弯里而早就进化出了脖子。即使是冬夜也有小鸟们在草丛里自得自乐地大声独唱,然而这样也无法掩盖从不知何处传来的酒吧专属聒噪音乐,包括但不限于很多混合器和重低音。不过眼下他们两个都没有这种心思。“我困死了。”年轻人再次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向走在身前不远的兄长抱怨。或者更像一种通知,不为什么,就是要让亚当知道。


守前台的小伙子看上去很不高兴被打搅了清眠,然而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把钥匙交到亚当手里。阿蒙一手拎着他自己的背包,一手光明正大地挎着他的鲸鱼,抬头瞄了一眼他哥的后脑勺。有的时候身高确实是最简洁有力的谈判方式。他想,但是困得没力气讲出口。他得把全部精力集中在自己的脚上,这样才不至于从楼梯上滚下去。


因此在亚当打开门之后他几乎可以说是从门缝里钻进去然后贴地飞行并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然而还不等他想出任何赞美床的话语,某种异样的气味就使得他的四肢比他的脑子先做出了反应——他像僵尸一般直挺挺站起来远离床垫,随后伸手掀开铺在床上的被子:黑色的霉斑爬满了被褥中央,夹杂着某种暗黄色的不明痕迹。


阿蒙松开手,被子从他手中掉下去,随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拎起丢在床上的鲸鱼并把自己扔上另一张床,也是离房门更近的那张。亚当拿取衣服的动作不得不被迫停止,并把行李袋从年轻人屁股底下拽出来。


“我死都不会上那张床的。”阿蒙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宣布。


亚当的目光只在惨不忍睹的被子上停留了一秒,随后移向一脸视死如归的阿蒙。“刚才吧台的小伙子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间房了,我想这个时间他估计也很难拿出另一套床品。”他说,看上去是思考了几秒钟,随后摇了摇头。


年轻人也抬头看他,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我绝对,死都,不会去,那张床的。”他又重复了一遍,盯着亚当淡金色的双眼。鲸鱼也在他怀里摆出跟它的主人同样的架势抬头看着亚当,虽然它从来都是同一副表情,并且从来都闭着眼。


亚当微不可见地耸了耸肩,动作几乎不能被称作是叹气。“好吧,”他说,“你当然可以睡这里。”


阿蒙立刻换了副表情。是的,他弟就是这么好说话——这句话说出去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可能包括但不限于他的高中教导主任和他爹那一大群生意合作伙伴。然而混世魔王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或者说毫不在意,他正忙着蹬了鞋然后钻进被窝,并对他哥再三叫他洗漱充耳不闻。所以当亚当擦着濡湿的鬓发从旅馆的卫生间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狭小的单人床上蜷起的一长条,只露出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甚至贴心地记得给他让出另一半床铺。


亚当走过去,关掉床头的灯。


2


被极端天气困在公路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硕大的雨滴被狂风席卷着狠狠拍在挡风玻璃上,怒号着仿佛要把这辆小车连根拔起扔到密西西比河里。好在费尔蒙特虽说年份久远,然而尚且拥有抵御狂风暴雨的能力,能够使得他们两个放心依靠它的庇护,如同暴风雨中的一艘飘摇但坚实的小船。


雨刷有节奏地挥动是除了暴雨外唯一的声音,连发动机的轰鸣都几乎被淹没过去。亚当目视前方,将费尔蒙特地速度降到尽可能低,以应对可视距离狭小而可能带来的意外。阿蒙仰躺在后座上,后脑下枕着他自己的背包,沉默地注视车顶。如果他们能够早出发一会儿或许就能够避开这场暴雨,意味着就能早点到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然而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只能被迫接受命运堂而皇之的安排。他拽了拽堪堪遮盖住大腿根的衬衫,随后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坐垫与靠背的夹角。显然只有一种解释能够说明他身上这件明显不属于他的过大的衬衫:在他们在车后座乱搞一通之后他哥从自己的行李里拽了一件出来给他。一场沉默和潦草到甚至难以称之为做爱的性事。如果不是他们从昨天起就没有过一句直接的、完整的对话的话,这应该像他们曾经数不清多少次在费尔蒙特后座或者在小旅馆更或者直接在酒吧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的 任何一次做爱一样,筋疲力尽但心满意足地收场。这更像某种不言自明的互相帮助——好吧,除了大多数关系正常的亲兄弟之间大概不会互相帮助,即使有也绝对不是以年轻的那个直接扯着他哥的领子骑在他身上去解他牛仔裤的拉链为开始。阿蒙又翻了个身,面朝前座,靠背隔绝了亚当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可能。他不想让自己听上去像个无理取闹的贱人,但是他们说好了这趟旅途仅仅属于他们彼此,不会聊任何关于工作的事情,更不会提起他们的父亲。好吧,或许他去翻亚当的手机也不是什么清白正确的举动,但是当他看到亚当将他们的行程事无巨细地报备给他们父亲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阵愤怒的热流从脊椎涌向脑海,在几秒之内就将他的理智连同他整个人烧了个干净。因此当亚当推开旅馆房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被剪断的电话卡和一地的塑料与电子元件碎片。


暴风雨依旧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他已经听烦了狂风的怒吼和车窗玻璃被暴雨来回冲刷的声音,又不想开口让亚当打开车载音响。他们可是在冷战,尊重一点!——可他又精神的很,在睡了十个小时以后,闭上眼都像是对他的视觉神经的一种折磨。所以他第三次翻身,重新回到面向天花板的姿势,并尽力让自己忽略腿间的异样感受。亚当当然记得为他做了清理,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年轻人盯着车顶,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大概能从这里一路传到旧金山。


随后有人拧开了音响。低沉的俄语慢慢流淌过整个车内,不容置辩地把他们两个划进同一片空间。现在不是车座靠背说了算的时候了。阿蒙眨了眨眼睛。轿车的后座对于一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来讲还是略显局促了些,他必须蜷起腿才能把自己整个人安置在座椅上。门缝里透进来的雨气使他的脚趾冰凉,而他的手指尖却是温暖的。亚当的后脑勺靠在座椅靠背,乱翘的金色发丝随着车身每一次颠簸而跳跃。罪魁祸首暗暗捏了捏拳。要不到下个加油站就算了吧。他想。


车内亮堂了些,些许阳光从阴云的缝隙里露出来,照进被雨水狠狠洗礼过的车窗。“中午你想吃什么?”亚当问他。


“蜜瓜火腿和碳烤小羊排。”


“没有。”


3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亚当一定要选这辆车了。跟他坚持要带着他的小鲸鱼上路一样。阿蒙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支在窗框上,感觉自己像所有八十年代电影的主演,只差一副墨镜和一根雪茄。不过他讨厌烟味,而大晚上戴墨镜听上去像傻逼。如果现在是夏天他就可以摇下车窗把胳膊伸到外面,然而眼下他这么做的话只会把副驾驶上睡着的亚当鼻子冻掉,附带整整一周的重感冒。不过夸张地跟着音乐摇头晃脑还是他能够做到的,只不过把乡村音乐换成低沉嘶哑的后摇。感谢冬夜明亮的月光慷慨地照亮他面前的公路,使他不至于在得意忘形间不小心驶入逆行车道而被路过的大货车撞飞。好吧,虽说这种死法也自有它的浪漫(把亚当从他心心念念的工作里拐走只为驶上高速自杀,他说浪漫那就浪漫吧),但是至少不要是今天!不,他不允许。他的背包里还藏着他从上个镇子买来的神秘惊喜,他不允许它就这么被浪费。朗姆柠檬派是这个世界上最绝妙的东西!


费尔蒙特的发动机轰鸣着,连同车身的轻颤一起组成令人舒畅的立体交响乐,当你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时这种愉悦会翻了两倍甚至三倍。现在他才觉得他们的公路旅行完整起来。她是个好姑娘,阿蒙第一次听他哥这么说的时候老大不屑。他哥很少使用如此直接的带有感情的肯定甚至赞美,而他向来对用“她”来称呼自己的物品的人表示嗤之以鼻,不论是汽车、贝斯,或者性爱娃娃。现在他只想给自己一个脑瓜崩让自己把这些话都忘掉。她是个好姑娘!比他自己听话多了。


阿蒙转过头看看副驾驶上的亚当。他哥的脑袋靠着窗玻璃,鲸鱼的尾巴被他压在脑袋底下作为缓冲,丝绒棉看上去露的更多了。原来亚当平常看他的时候是这样一种感觉。他想,然后向另一边倾斜身体伸出手去,试着摸了一把他哥的金发,又快速收手靠回椅背。阿蒙感觉他的狐狸尾巴快要翘上天了,如果他真的有的话。坐在驾驶位确实能够使人产生一种掌控全局的快感,现在他知道他哥为什么这么像个控制狂了。如果让他连着开一整天这辆费尔蒙特他也会乐意被别人叫控制狂。这绝对值得!


他低头看了一眼收音机上的时间。11:43,还有时间让他再风光一会儿,然后找个地方停车。希望派上的奶油不会在车内暖气里化掉。他特意买的带奶油的那种。亚当不喜欢吃奶油,但他可阻止不了阿蒙。月光稍稍暗淡了些,阿蒙回头瞥了一眼窗外。他们正经过堪萨斯的百年纪念大桥,两侧是承载了粼粼月光的密苏里河,悄无声息地路过深夜的城市。他得开快点了,如果他不想在桥上违停然后招来警察的话。堪萨斯不是个早眠的城市,他敢肯定会有巡警就等着抓一些专程跑到桥上来欣赏夜景顺便违规停车的年轻人。他不是跟他哥一样的偏执狂,但他也不喜欢被人打乱计划,尤其是今天。


随后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猛地把他从思绪中拽回。阿蒙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随后才想起来上午在加油站买东西时手机被他随手塞进了背包侧兜里,而现在背包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后座。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干脆就违停在桥上算了,他可不想把亚当吵醒然后毁掉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


然而天不遂人意,副驾驶上的亚当已经在他犹豫的几秒钟里揉着眼睛醒了过来。阿蒙再次瞥了一眼收音机,11:56,现在停车的话还来得及。所以他干脆利落地并入紧急车道,停车,熄火,然后把脑袋转向亚当。随后看到他哥从夹克的衣兜里掏出手机,关掉闹钟铃声。


年轻人看上去像被噎住了一样。“你……”他看看跟他摔坏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又抬头看看亚当。“你什么时候买的?”最终他问。


亚当挑了挑眉毛。“所有的东西在我这里都必须备份,并且置于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说,“简单来讲,我本来就有两个手机。”


阿蒙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扑上去揍他哥一顿,但是这个可以放到之后再说。“你定闹钟干什么?我本来都准备好给你个惊喜了,现在你把它全毁了。”


“用奶油派糊我的脸不算生日惊喜,阿蒙。”


“谁说是给你的生日惊喜了?”


现在轮到亚当看着他弟弟那副噎了他哥一句所以幸灾乐祸的表情闭口不言了。他们应该跳过这段对话。所以阿蒙保持着那副心情舒畅的表情踏出驾驶室,拉开后座的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装在透明塑料盒里的朗姆柠檬派——点缀的奶油有点塌陷的倾向,不过反正他们很快就要把它吃掉了——以及亚当的行李袋里的两瓶啤酒。


“生日快乐,亚当。”他说着,拉上驾驶室的门,把手里的啤酒和透明的塑料小叉子都递给他哥。


“生日快乐,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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